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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閭蘅追憶伯父張學(xué)良：活在悲劇里的喜劇人物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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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的伯父張學(xué)良性格活潑，但一生坎坷，大半生活在沒有自由的日子里，他是一個喜劇人物，卻活在悲劇里面。"
全國政協(xié)委員、香港來來速遞貨運有限公司董事長張閭蘅，今天在接受本社記者獨家采訪時如是說。
“伯父少年得志，呼風(fēng)喚雨，在西安事變以后被囚禁五十多年，失去完全的自由，晚年想回大陸老家看看，卻因種種原因不能成行。一生不能隨心所欲，大半生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，豈不是悲劇？”
近日剛剛從夏威夷返港的張閭蘅說：“在張學(xué)良最后的日子里，我每日陪伴在側(cè)，伯父雖然身體不適，但依然能講笑話，思維敏捷。他離開得十分安詳。”
“伯父生性豁達(dá)，對生活隨遇而安，即使病情反覆，但從來沒有抱怨，也沒有說過哪兒不舒服。他一生從來不麻煩別人，每一個服侍過他的人，沒有一個不稱贊他是一位又聽話、又合作、又可愛的老人家。”
“在幾年前他請客，席上有好幾位中年太太，這些太太都是平常陪他打牌的牌友。期間有人說：‘大爺，這一屋子的美女陪你吃飯，您多幸福呀。’伯父馬上笑著回答：‘嗯，你們都是美女，那丑人都到哪里去了？’在場的人都笑得不亦樂乎。”
“每當(dāng)念報的人讀到有重大的新聞時，他都不時問些問題，或加些評論，當(dāng)他聽到‘九一一’事件這駭聞后，他最關(guān)心的是我和我妹妹在哪里，當(dāng)他知道我們都不在紐約市時，他才放下心來。伯父在生之時，我和我妹妹(張閭芝)備受他的愛護、教誨、關(guān)心。”
說上面這些話時，張閭蘅女士聲調(diào)有些哽咽。在記者的要求下，她披露了張學(xué)良將軍在夏威夷簡單而有規(guī)律的生活。
“伯父在夏威夷的生活非常有規(guī)律，早上起床后，第一件事是聽服侍他的人念報紙，因為聽力差，讀報的人需要大聲念。接下來就是出去‘兜風(fēng)’，回來吃飯，之後就是午睡時間，醒來再出去‘兜風(fēng)’；晚飯之后，大約七、八點鐘，他準(zhǔn)時上床。”
張閭蘅說，伯父最喜歡的‘兜風(fēng)’，實際上是由人推著輪椅，出去散步。
在記者問張將軍臨終時有沒有囑托，張閭蘅說：“沒有，因為伯父性格豁達(dá)，不拘小節(jié)，也不怕死，可以說他是瀟灑地離開人間。”
“遺憾應(yīng)該是有的。伯父少時想學(xué)醫(yī)救人，卻從了軍。他說自己不怕死，想親往前線打外敵，最終沒有如愿。他晚年想回東北看看，也未能實現(xiàn)。”
“一九九一年呂正操將軍去探望他時，與伯父談了很長時間，其中伯父最想知道呂老是如何打游擊戰(zhàn)，如何打日本人。”
張閭蘅說伯父是一個有愛心的人。“他愛中國、愛同胞，期望國家早日實現(xiàn)統(tǒng)一。他曾不止一次對我說，國人之所以敬重他，是因為他在執(zhí)政的時候沒有貪圖不應(yīng)得的利益，反對內(nèi)戰(zhàn)，力保國土的完整。”
當(dāng)記者問到臺灣某報最近刊登了張學(xué)良的部份口錄時，張閭蘅說：“伯父的口錄將在明年公開，實際上，關(guān)於西安事變的大部份史實都已不是秘密，周恩來總理及大陸一些檔案館的史料都有記載。這次伯父的口述，可能披露了蔣夫人當(dāng)時為了營救蔣介石而答應(yīng)的條件，但事后蔣介石沒有遵守這個承諾，蔣夫人為此深感內(nèi)疚，正因如此，蔣夫人保住了伯父的性命，不致遭遇到與楊虎城將軍一樣的下場。”
張女士的辦公室里擺放著不少花草。她指著其中一盆盛開的鮮花對記者說：“這是蝴蝶蘭，不是伯父最愛的‘中國蘭’。伯父在臺北有一個溫室花房專門養(yǎng)‘中國蘭’，其中有些價值非常昂貴，而且不是每株都能開花，主要是欣賞葉子的形態(tài)。”
張閭蘅還講了一個小故事。有一次她逗她的伯父說：“您種了一屋子不能吃的韭菜，真是浪費。”張學(xué)良回答：“您真是俗不可耐，只知道吃。”
從一九六五年開始，張閭蘅從美國返臺，跟伯父交往甚密，感情深厚。“作為張將軍的親屬，我很幸運，伯父時時教誨我，如何做一個有人格的人，如何寬恕別人，更要知道感恩和如何愛別人，他對我的一生實在影響很大。”
在一個多小時采訪的最后，張閭蘅給記者看了一些張學(xué)良的近照，并希望記者轉(zhuǎn)達(dá)她一個強烈的信息，“伯父張學(xué)良是一位愛國、為國犧牲的偉人，不希望有些不法之徒，利用他的名聲與旗號謀利，做出有損張學(xué)良名譽的事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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